RES-成功的民主制度孕育了内部支持

利用涵盖110多个国家的大规模调查数据，分析了个体对民主制度的支持如何受到民主制度成功表现（如经济增长、腐败控制、和平与政治稳定以及公共产品提供）的影响。研究表明，民主制度的成功表现是个体支持民主制度的主要驱动因素。此外，民主制度获得公民支持后在面对负面冲击时表现得更好。

标题: (Successful) Democracies Breed Their Own Support

期刊: The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作者:

• Daron Acemoglu：Institute Professor at MIT and an elected fellow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American Philosophical Society, the British Academy of Sciences, the Turkish Academy of Sciences,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Arts and Sciences, the Econometric Society, the European Economic Association, and the Society of Labor Economists. 大龙一个人就是一个学院、一个研究所、一支军队！
• Nicolás Ajzenman：Assistant Professor, Economics Department, McGill University.
• Cevat Giray Aksoy：Associate Professor of Economics at King’s College London, Department of Political Economy.
• Martin Fiszbein：Assistant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Boston University.
• Carlos Molina：Job market candidate, Ph.D. candidate in the MIT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非常strong！已经是RES的审稿人。他的博士学位论文委员会成员分别是Daron Acemoglu、Benjamin Olken和Frank Schilbach。

上线时间： 16 May 2024

Preface

当前民主制度的困境

• 许多选民对民主制度表示不满，信息误导和极端主义迅速蔓延；
• 民粹主义政党在许多西方国家崛起；
• 全球范围内，民主制度连续15年处于退步状态（根据Repucci and Slipowitz的报告）；
• 对于民主制度未来可持续性的担忧增加。

民主支持的重要性

• 民主需要公民的支持才能生存，这一观点可以追溯到古雅典；
• 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的新政（New Deal）和拜登总统的基础设施和财政计划中，都强调了民主制度需要证明其有效性，以获得公众支持；
• 当前，是否存在民主制度的成功表现能够增加公众对民主制度的支持尚未得到系统的研究。

本文的研究问题

• 本文旨在探讨生活在民主制度下的个人是否更支持民主制度，并进一步分析这种支持是否主要来源于成功的民主制度（例如在经济增长、腐败控制、和平与政治稳定以及公共产品提供方面表现良好）。

文献对话

• 民主巩固与反民主政变：早期理论研究强调了公民集体行动对捍卫民主的重要性，而一些经验研究则提供了支持性证据。近期的一些研究关注民主失败导致选举威权主义和混合政体的出现。作者认为，本文有助于凸显成功民主经历对公民支持民主制度的重要性；
• 关于高收入、高教育国家能否免于政变和民主崩溃的争论：现代化理论强调经济现代化与民主的关联，而后续研究则强调高收入国家不会发生政变。但是这些观点未能经受时间和证据的检验。最近的文献强调，尽管人均收入很高，但发达国家的民主也是脆弱的。作者指出，本文为这一争论提供了新的证据，即对民主的支持不是源于收入或教育，而是源于成功民主制度下积累的经验；
• 公民文化的决定因素：一种观点认为，公民价值观、信念和参与水平等公民文化特征对民主至关重要，而这些特征在很大程度上是外生和历史决定的。本文的发现表明，支持民主的态度会受到民主绩效的影响而变化，这对这一观点提出了挑战；
• 民主资本理论：这一理论强调，长期的民主统治会增加民主资本存量，从而巩固民主制度。作者的研究表明，民主资本确实很重要，但成功民主的经历才是关键。

数据

数据来源

• 综合价值调查 (Integrated Values Surveys, IVS)，由欧洲价值观调查和世界价值观调查统一而来；

• 亚洲晴雨表 (Asian Barometer)；

• 拉丁美洲公众意见项目 (Latin American Public Opinion Project, LAPOP)；

• 拉美晴雨表 (Latinobarómetro)。

变量构造

民主程度

• 二分变量：结合多个数据集，创建了一个不平衡面板数据，涵盖了从1800年到2019年的203个政治体制；
• 连续变量：来自V-DEM项目，提供了1789年至2019年间178个国家的民主程度的持续衡量。V-DEM收集了广泛的指标数据，构建了五个民主维度的指数（选举民主、自由民主、参与民主、审议民主和平等民主），每个指数的取值范围为0到1。

支持民主的指标（主要被解释变量）

包含：

• 支持民主指数（Support for Democracy Index）
• 民主制度更好（Democracy is Better）
• 民主体系（Democratic System）
• 反对强势领导人（Opposes Strong Leader）
• 反对军队统治（Opposes Army Rule）
• 政府高于专家（Government above Experts）

六个指标，主要基于来自综合价值调查、亚洲晴雨表、拉丁美洲公众意见项目和拉美晴雨表的调查数据。为了保证指标的可比性，所有的回答都进行了标准化处理，即将不同调查中的回答转换为统一的标准分数。

成功表现数据（Data on Successful Performance）

• GDP增长：数据来源包括Maddison Project、Penn World Tables和世界银行国家账户数据；
• 腐败控制：数据来源于V-DEM的“政治腐败普遍性”指标；
• 和平与政治稳定：使用了UCDP/PRIO武装冲突数据集，以一年内至少有25个战斗相关死亡的内部冲突作为代理变量；
• 公共支出：结合了IMF财政事务部门数据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研究所的数据；
• 不平等：使用了世界不平等数据库的数据，具体指标为最富有的1%和10%人口的收入份额。

民主暴露

变量定义：对于年龄为 \(a\) 的个体 \(i\)，出生在国家 \(c\)，在年份\(s\)接受采访，其民主暴露程度定义为： \[ \text{Exposure to Democracy}_{c,s,a} = \sum_{t=s-a+k}^{s} D_{c,t} \] 其中，\(D_{c,t}\) 代表国家 \(c\) 在年份 \(t\) 的民主程度，\(k\) 为一个常数（设为6岁），代表从个体开始上学时算起的民主暴露年数。

识别策略

成功民主暴露模型

民主暴露整体影响的回归模型： \[ \text{Outcome}_{i,w,c,s,a} = \beta \cdot \text{Exposure to Democracy}_{c,s,a} + \gamma' \cdot X_{i,w,c,s,a} + \epsilon_{i,w,c,s,a} \]

按成功民主、不成功民主、不成功威权细分的模型： \[ \text{Outcome}_{i,w,c,s,a} = \overline\beta_1 \cdot \text{Exposure to Successful Democracy}_{c,s,a} + \overline\beta_2 \cdot \text{Exposure to Unsuccessful Democracy}_{c,s,a} + \overline\beta_3 \cdot \text{Exposure to Unsuccessful Autocracy}_{c,s,a} + \overline\gamma' \cdot X_{i,w,c,s,a} + \overline\epsilon_{i,w,c,s,a} \] 其中，成功民主、不成功民主和不成功威权的暴露分别定义为： \[ \text{Exposure to Successful Democracy}_{i,c,s,a} = \sum_{t=s-a+k}^{s} D_{c,t} \times M_{i,c,t} \]

\[ \text{Exposure to Unsuccessful Democracy}_{i,c,s,a} = \sum_{t=s-a+k}^{s} D_{c,t} \times (1-M_{i,c,t}) \]

\[ \text{Exposure to Unsuccessful Autocracy}_{i,c,s,a} = \sum_{t=s-a+k}^{s} (1-D_{c,t}) \times (1-M_{i,c,t}) \]

其中， \(M_{i,c,t}\) 为成功的标志变量，当国家 \(c\) 在年份 \(t\) 表现成功时取值为1（如经济增长高于平均水平，腐败控制较好等）。

稳健性检验

• 控制交互效应：在模型中增加国家×采访年份、年龄×分区、年龄×年份×分区或年龄×国家的固定效应，以控制更细粒度的变异。
• 安慰剂测试：包括出生前暴露变量检验（检验个体出生前的民主暴露对支持民主的影响）和非政治态度问题检验（检查民主暴露是否与其他社会态度变量相关）。
• 工具变量法：利用区域民主化浪潮作为工具变量，来处理民主暴露可能与更深层次社会变化相关的问题。

移民样本的分析

• 移民样本策略：使用移民样本，构建基于移民出生国的民主暴露变量，并控制移民国固定效应和语言固定效应，进一步验证主要结果的稳健性。

结果

• 图1展示了民主暴露与民主支持的关系，可以发现在多种定义和多种测量方面，二者都是正相关关系：
• 表1展示了民主暴露与民主支持的回归结果，可以发现，在所有6个民主支持的指标方面，主要解释变量都是显著的（表中没有标显著性水平，可以参考推文快速计算一下：一个计算统计显著性的小技巧）。
• 表3展示了成功民主、不成功民主和不成功威权对支持民主的影响，分为四个维度：经济增长、腐败控制、和平与政治稳定以及公共支出。不论是使用二分民主变量还是连续民主变量，民主暴露对支持民主的影响都是显著且为正的。在经济增长、腐败控制、和平与政治稳定、公共支出等方面表现良好的民主制度对公民支持民主的影响更为显著。不成功的民主和不成功的威权制度对支持民主支持没有显著影响，这表明只有成功的民主制度才能培养公民对民主的积极支持。
• 
• 图2展示了出生前暴露的安慰剂检验，可以发现出生前暴露的回归系数大多数不显著，这表明当前的民主暴露才是影响支持民主支持的主要因素，而不是早期的历史经验。
• 展示了民主暴露对非政治态度问题的影响，以验证民主暴露的特异性。大多数非政治态度问题的回归系数不显著：
• 表5展示了公民对民主的支持在面对不同类型负面冲击时对民主制度的影响。这些冲击包括经济危机、冲突和政变。结果表明当民主支持更强时，负面冲击更不可能导致长期经济衰退、冲突或政变。

结论

• 个人对民主的支持与其从小到大在民主制度下生活的时间长度显著正相关。这一正向关系在控制了大量固定效应后依然稳健，表明它并非各种横截面差异的反映，而是个人民主经历影响政治态度的结果。
• 进一步分析表明，上述“民主培育支持”的效应主要来自于成功运行的民主制度。如果民主制度表现不佳，在经济增长、廉洁程度等方面难以让人满意，那么它对民主支持的培育作用就很有限。相比之下，非民主政权即便取得了不错的治理成果，也无法获得更多民众支持。
• 上述影响并非局限于某个特定人生阶段，也不会随着民主经历的持续累积而边际递减。这表明，人们对政治制度的态度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随着切身经历不断更新。
• 民主支持度反过来会影响民主制度应对危机的能力。在遭遇负面经济冲击时，民主支持度越高的国家，政治不稳定和政变的风险越小，经济增长也更加稳健。这说明公众对民主的信任，可以为民主国家提供“免疫力”。帮助其渡过难关。
• 综合以上发现，这篇论文勾勒出一个民主制度与其公众支持良性互动、自我强化的动态过程：成功的民主制度培育公民对民主的信念，而这种信念又反过来帮助民主制度实现稳定和繁荣。这对解释民主国家的长期复原力，以及理解当今民主制度所面临的危机和挑战,都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号外

• 推荐两本大龙的书：
  • Why Nations Fail: Power, Prosperity, and Poverty，这本书有中文版，用通俗易懂的文字介绍了制度才是决定经济发展的根本原因，掠夺性的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导致了国家的失败；
  • The Narrow Corridor: States, Societies, and the Fate of Liberty，这本书没有简体中文版，但是台湾有翻译版。这本书可以算是 Why Nations Fail 的姊妹篇，可以译为“国家为什么会成功”。简而言之，作者认为自由和繁荣需要国家（state）和社会（society）之间达成一种平衡，走在“窄廊”之间；
• 福山看到这篇论文应该会很高兴；
• 这篇推文的主要内容是GPT-4o生成的，因此，对于本推文的任何结果，应当谨慎对待。

原文信息

Daron Acemoglu, Nicolás Ajzenman, Cevat Giray Aksoy, Martin Fiszbein, Carlos Molina, (Successful) Democracies Breed Their Own Support, The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2024;, rdae051, https://doi.org/10.1093/restud/rdae051